今年,驻村工作把我带到了昌都边坝县热玉乡机贡村的大山里。
凭着自己那点薄弱的藏语基础,我试着用藏语跟当地群众交流。看到我张口说出藏语来,他们很欣喜。
我会说一点、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拉萨话,但是康巴话完全不会说,也听不懂几句,更别提当地的土话俚语了。
一句两句还好,慢慢说还好,当他们的藏语连珠炮似地飞过来,我就不得不缴械投降、灰溜溜地去搬救兵了。
不过,这完全不影响我和孩子们建立友谊。几个常来讨糖吃的孩子没多久就跟我们熟悉了,然后经常跟着我们散步、拉着我们嬉戏。
我向他们学藏语,学习“爷爷”“奶奶”“猫儿”等用本地话怎么说,藏语汉语倒来换去地跟他们对话。听不懂对方说什么的时候,我们就笑一笑就忽略过去了,一会儿又另起话题,一点也不觉得尴尬。
一次散步回到村口,和我拉着手的小女孩突然笑嘻嘻地望了我一眼,然后害羞地低着头说了一句“哑咕嘟!”“咔热?”我问她在说什么,她俏皮地以大人似的口吻和反问句式,用藏语回答我说:“你呀!不是说你,是说谁呢?”我哈哈一笑,心里美滋滋的。
藏历新年那天到村民家串门拜年,一家女主人问我叫什么名字。为了让大家叫得顺口,我结合自己名字的意思,笑称自己叫“玫朵”。
从那以后,这个名字就叫开了。每每听到大家称呼我“玫朵啦”,感觉特别亲切。那几个孩子,现在远远地看见我,就高喊着“阿佳玫朵啦”扑过来把我抱住。
“3·28”西藏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那天,热玉乡举办了热闹的庆祝活动。各行政村、乡政府、小学和幼儿园都有演出。
活动进行过半,在乡里同志的极力推荐下,临时加了个节目——我被推荐上台唱一首藏语歌。主持人很吃惊地问我:“你确定是要用藏语唱吗?”我心中忐忑,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。上台前赶紧向队长请教,串起了几句藏语开场白。开场白顺利脱口而出,心里的紧张总算缓解了些。
唱的是《仓央嘉措情歌》。没等第一段唱完,献哈达的人们就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围上来,机贡村村民集中的那个方向还排成了一个长队。
好不容易压住的紧张感瞬间复燃,加上哈达带来的感动,脑子一片空白,一时唱错了调。于是,一边暂停演唱躬身接受哈达,一边平复心情调整状态。待这拨人献完哈达,刚开始唱第二段,又有另一拨人拿着哈达上来了。
这一次,我努力保持好状态,一边接受哈达一边坚持把歌唱完。从献哈达的人们那里,明明白白地听到了几声“扎西德勒”。
后来从同事录的视频里,我得以从观众的角度回看整个过程,注意到许多细节。
给我献哈达的人,有熟悉的、也有陌生的,有步履蹒跚的老人、也有蹦蹦跳跳的孩子,有我的队友和乡里的同志、也有机贡村和嘎贡村的村干部,而更多的则是机贡村的村民。
视频最后十几秒,我看到观众席后面有两位姑娘,捧着哈达想上来又有些羞怯迟疑,而我的歌恰好在这个时候唱完了,她们只好放弃了。
短短三分钟,近五十条哈达!白色的、蓝色的、绿色的,一条条哈达像高原上的蓝天、白云、江河湖泊一样,满载着西藏的大美和藏地人民的热情,把我紧紧拥住。我把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,心情久久不能平复。
因为这一唱,我收到不少赞誉。活动结束后,乡长热情地跟我握手说:“唱得太好了!”乡*委书记说:“你一开口,我们都惊掉下巴了!”回到村里,村干部也说当时好惊讶。
我自知没有唱歌的好嗓子,自然明白这与其说是在夸我歌唱得好,不如说是对我会点藏语表示欢迎。同时,我也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藏语水平有几斤几两,面对这样的盛赞深感惶恐。
不过,这份压力现在变成了动力,催着我发奋学习,努力把藏语学得更好。也因为这一唱,“玫朵”同志被这里更多的人认识了。平时见面,微笑着打个招呼,对面的目光里多了一份相熟相识的含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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